年轻时喜欢的几句泰戈尔的诗,从脑中涌现,此时觉得特别贴切。
樱花应该开过了。
我想象着夜深时,那些花瓣悄无声息点点飘落的样子。树影婆娑,月色温柔。在无人打扰的时刻,就这样静静凋落,这是多美好的事情。
一直盛开的花,最终就会如塑料花一样,落满尘埃,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吧。
所以定义生命与鲜活的,一定是死亡和消逝。
倘如并非如此,长生和永恒,该是多么令人厌烦。
清明节前后的这个时节,联想起许多跟消逝有关的人与事。
熟人谈起某个亲戚的去世;
盲动又迷茫的某个时期;
一段消逝的记忆;
遗失在时光中的某个表情;
夕阳下群鸦的影子;
一两点花瓣在其中打旋的流水;
向暗蓝天空升起的荧光点点;
白雪之上的璀璨星河。
不停止地消逝是神赐的礼物。
会流动的,不仅仅是水,是世上一切。
手中的沙,从指缝中漏下,会让我的心莫名的感动。
旁人的叹惋,自身的哀恸,
所有跟消逝有关的情动,都是真实的,也是美的。
此刻我因消逝而产生的一切感伤,也必定存续不久,终将消逝。
想到这世界并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不变,心中略觉宽慰。
从前,觉得唯有刻骨铭心,才能决定某项事物的价值。
多么天真的想法。
个体的存在与记忆,都只是汇聚在生命的光河中一个小小的斑点。
对自己生命的意识,只是一瞬间的反光,跳跃在我们眼底。
那么是不是刻骨铭心,又有什么重要的呢。
春观夜樱,夏望繁星,秋赏满月,冬会初雪。
春天应该暗恋一个人,夏天就和他私奔;
秋天应该想念一个人,冬天就把他埋葬。
四季更替,观风花雪月在身边流转。
人事变幻,任悲欢喜乐于胸中激荡。
生命没有那么重要,也没有那么不重要。
所有那些已经失去的,不必懊悔惋惜。
所有那些即将到来的,无非坦然面对。
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天,或许会早早醒来,
感到迷茫又向往的心痛——
南风送来的芳踪,
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