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早晨下着小雨,很舒服的一个假日的早晨。想起几年前,还能驱车上落雁岛的那会,一干朋友早会发出上岛的建议。说是岛,更像是一座山,喜欢雨天登岛,车沿着落满树叶的山路曲折直至半山腰,便恰有一座小亭,于亭上,整个东湖净收眼底。等友人们纷纷抵达,会从车中搬出美食,啤酒,吉他,相机。落下的雨丝便是垂帘,风声,雨声,吉他声,声声入耳。伴着东湖美丽的风景,大家聊着无关于生活的生活。亭子的旁边有一条索道,从没细究过它从哪通来,又通向哪里,好似每次去亭中聚会,它从没开启过。我想我们不时的欢笑声也让索道上的钢绳产生的振动,只是不知道会传向哪里。
每每坐亭上向东湖眺望,很少看到行船,倒是看到沿湖的公路上穿梭的汽车,偶尔会有滑翔机从亭的脚下滑过。这倒是一件很让我遗憾的事情,有水,无帆。思绪随之飘向另一座亭台-黄鹤楼,也飘向了唐朝。那时的李白送友,崔颢望江怀乡,皆在黄鹤楼。那时的江畔山腰间上的小亭,是一种怎样的景象?
提起武汉,总要提起汉口,提起汉口,总会提起黄鹤楼。打小我们熟背诗句,却无法从诗句中激起我们的好奇,也许它离我们太近,近在身边,近在眼前。人对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事情,貌似总无法激起兴趣。所以武汉人几乎很少登黄鹤楼,就像西安人很少上大雁塔,北京人很少爬长城。
一晃成年,只是在工作中带着来自印度,美国,日本等国际友人爬上过几回。真当上去,楼下早已不是当年的景象,楼已不是当年的至高之地,楼下也不是当年的千帆之港。望着楼下的片片房屋,高楼已比黄鹤楼低不了多少,于是只好将激动之情又还回,封藏在了唐诗里。
与朋友的谈笑间,又总避免不了谈到文化,老武汉的文化。应该属一种码头文化吧?想想有黄鹤楼,还有楼下的千帆之船。小时候总听到大人们说这么一句话:黄鹤楼上看帆船。那时听着很感自豪,老汉口,大武汉,那是一个多么繁华的家乡。黄鹤楼上的觥筹交错,推杯让盏,把酒吟诗,楼下的江上千帆穿梭,这画面应不亚于清明上河图。
然而千帆已过,现实总是比故事要来的要残忍。稍大点,便了解到原来黄鹤楼上看的不是万番繁荣的帆船,却是看翻船。黄鹤楼上看翻船,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汉口的俗语。说是一往时的土豪,坐黄鹤楼之上,一时兴起,命跟随的家仆取了千两黄金,做得万片金叶,至楼上撒向江面,一时间江面船上的渔民商贩,争相抢踏,竟让无数小船翻沉。引得该土豪与一干人等戏虐嬉戏。
原来人对事不关己的冷漠自古就有,对于无关自己的嬉笑怒骂也从未停歇。昨晚听闻我中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81岁老人屠呦呦欣喜万分,虽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位老人,但在自己的事业上兢兢业业了一辈子,晚年由国际机构认证颁发的荣誉才让我们知晓的老人,仅凭勤恳的一生已足够我们尊敬和学习。然而一夜已过,网上各种声音又已遍地开花,有的质疑,有的争名。
原来看翻船的地点早已不仅限于黄鹤楼,它早已移植于我们的电脑前,手机前。它看得更广,看得更多,只是戏虐嬉戏也已移植于不为人知的地方。旁边的索道也早已化作无形的网络,戏虐的言语和笑声,随着指间的敲击,顺着网络,传向世间。